【食物语】何以伦常（六）
莲华（莲花血鸭）&杨舟（扬州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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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舟看着眼前的女人，莲夫人的瞳仁和其中倒映的人影一同颤抖，她说出伦常二字的时候，杨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个看上去永远从容不迫的老妇人突然露出这么狼狈的神色。
真是少见。
一种怪异的快感在杨舟心里炸开，他把莲夫人的慌乱收在眼中的同时，那一丝愉悦一闪而过，却足以留下痕迹。连带着出现的还有那天夜里荒唐的景象，莲华的手压在他的腿间，掀开衣裙慢慢向内探索，在灵堂里，在莲成渝的棺材板上，他们湿热的呼吸紧紧交织在一起。
连杨舟自己都没发现，眼前枯朽的妇人近乎崩溃的神情和记忆里灵堂前的旖旎景色混合起来的滋味，像一道绝世佳肴般让他欲罢不能。
在长廊里的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空气里夹杂着一半不安和一半诡异的快乐。莲夫人看着杨舟的眉眼，此刻那双水眸里仿佛压抑着恐怖的巨兽，择人而噬。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似乎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的局面完全失控了，与得知莲成渝去世时相似的无力感已经让这位老妇人窒息，她摇头松开握着杨舟的手，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报应，都是报应。”
杨舟似乎听见莲夫人这样低语。那声音也像干枯的草叶在风里发出最后一点声音，凄凉萧瑟。
他回过神来，有些心惊于片刻前自己的心神动摇。额前隐隐有冷汗冒出。
莲华就在长廊尽头静静看着，老妇人走过他身边时，那副狰狞的表情他看在眼里。他笑了，有点像小孩子占了便宜得胜的炫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姨娘不再劝劝？”莲华抱胸倚在围栏上，懒懒笑道。
莲夫人看他，猛地咳嗽，似是气极了。眼里尽是责备。
“你不在意，杨舟呢？杨舟他受不了那些闲话的...”莲夫人的话里担忧的带着哭腔，活脱脱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小辈的母亲。
“我没记错，那些“闲话”不是姨娘给他的吗？”莲华沉下脸，锋芒毕现。
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派。因为她使过绊子，所以最知道对方的软肋吗........
“我让他来享福，他杨家和莲家搭亲家是他们的福分。你还想怎样？”莲夫人指着杨舟的鼻子骂。
莲华的笑容带着沉重的戾气，他对这个“姨娘”就没抱有期待。这位“莲夫人”但凡能明白一点什么叫做尊重.......罢了...没有但凡，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自己不也没有...莲华肠子都悔青了。
从闺阁里养出来的女人就算活了大半辈子也骂不动莲华这个在西区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流氓。莲华充耳不闻，气得莲夫人骂了声“报应”，跳脚似的走了。
莲华瞧见正皱眉翻阅账本的杨舟，神色暗下来。寻思了半天，一只脚抬起放下，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踏出脚步。
...........
“嫂子，这账本有什么看头”
账本被一只手拉着，拿走。杨舟吓了一跳，他回头，果然是莲华。那张阴魂不散的脸上带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杨舟惊异的神情。
真是讨人厌得不行。
“怎么，我干什么还需要二少爷来安排？”杨舟神色不悦的开口呛声。
“嫂子不爱看这些不必强迫自己看。”莲华的声音像是点到了杨舟心里的软处。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看，看不懂”咬着唇压下情绪，杨舟目光灼灼不服气的反驳。
“好，那嫂子看到了什么？”莲华步步紧逼，把杨舟按在廊边问道。
“这...”这让杨舟从哪里说。
“每个字都认识有什么用，每个合作户头的规模，分工。经营情况，那些该扔，哪些该养......”莲华翻开一页账目，摸摸下巴，“这些是最基本的。”
自己还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杨舟气恼的偏过头不看莲华。偏偏自己对这账本上的东西确确实实的毫无感觉。
“嫂子爱喝酒，爱作诗，爱看夜景，嫂子该去做那些想做的事”莲华的语气缓和下来，词句里仿佛也有难以察觉的追忆期盼，带着杨舟的情绪也飘荡起来。
谁不想呢，可是......那样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杨舟回想过去那段玩闹，求学的日子。再美好也已经过去了，当年飞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
“嫂子不必被这些拘束，过去的不是将来，我已经回来了。”莲华松开按着杨舟的力道，退开一步。
“莫名其妙，”杨舟跳起来夺过账本，显然是不想放开这次的机会，莲华说的那些，他........都可以学。
又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这几天杨舟反复思索这些年见过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不可理喻的身影。
见他坚持，莲华不再说什么。
“嫂子，再过两天的春祭还请出席。”莲华很快与杨舟道别，走前不忘提醒他春祭的事情，算是正式的邀请。
莲华居然没有继续纠缠，这让杨舟有些意外。杨舟冷哼一声，往自己院子走，他不纠缠，正好皆大欢喜。
走到院门口，一个怯怯的女孩蹲在门口。那人杨舟认得，不就是几天前因他受罚的两个小姑娘中的一个。
小姑娘见他过来，一下站起来，看上去受了伤脚步有些踉跄变扭。
“你是小春？”杨舟扶住快要摔倒的小姑娘。柔声问道。
“大少奶奶记得我”小春惊喜道，低着的头怯怯的，忽的又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说着，小春就要跪下，“您能不能救救小牙，她要被打死了。”
“小牙把我的责罚全都一人担了，她.....”小春的眼里泪水哗一下全下来了，杨舟拦下她。
“小牙”在杨舟记忆里应该是那个叫“易牙”的女孩子，那是个八面玲珑甚至沾着狡猾的姑娘，居然会.......
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舟暗道不该。随即跟着小春急匆匆地跑到下人住的屋子。一个破败的床榻上，易牙躺着是进气多出气少。小春哭着趴在易牙床边。
“少...奶奶...求你救救小牙吧..”小春已经快说不出话了，自责难过把她的整个胸腔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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